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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校友风采】多栖才子刘诗伟

时间:2015-04-14    作者:     浏览次数:

赵家明

刘诗伟,男,湖北仙桃人。作家,营销专家。1982年毕业于长江大学原荆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,后于武汉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毕业,文学硕士学位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湖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。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,著有小说《告别绿巢》(短篇)、《一个散步的女人》(短篇)、《别时茫茫》(中篇)、《我不忏悔》(长篇)和散文《种田的祖父》、报告文学《惊心动魄的黄昏》等作品,三次获省级文学期刊文学奖;九十年代下海从商,曾任丝宝集团策划总裁;2001年创办问鼎咨询机构;著有营销管理专著《终端宪章》等;2000年获中国市场学会颁发的中国首届营销企划“金鼎奖”,2001年被媒体评为“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策划人”。近年著有长篇小说《在时光之外》、《拯救》和文学理论文章《深刻的定义》等。现任湖北省作家协会《长江丛刊》杂志社社长。


刘诗伟是一个不太好定义的人。大学毕业后,怀揣文学理想,因分配因调动或因离开公职而从事过多种职业;他干一行专一行,行行都有出色表现。这些年,他自己也常说:我跟企业家在一起,我说我写过小说;跟作家在一起,我说我干过企业。那个写过营销管理畅销书《终端宪章》的人和著有长篇小说《在时光之外》、《拯救》的人都是他。的确,他在文学创作和营销管理方面的成就是最为突出的。现在,他是湖北作家协会主办的《长江丛刊》杂志社的社长,又回到“中文”本行上来了。我应长江大学《校友通讯》之约写完这篇散记后,让他看稿,他不同意写他,也不看,后来经我强烈要求,他勉强接受了,但坚抉要求把题目改成“一个认真学习和勤奋工作的人”。

1979年,刘诗伟考入原荆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(简称“荆州师专”,现合并为长江大学)中文系,我跟他是同班同学。我们班的番号是4791,4是中文系序号,79指1979年,1表示第一班(其实这一届只有一个班)。这样的番号让外人不知所云,刘诗伟说,校领导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干谍战出身的。

我和刘诗伟不仅同班,还同一个寝室,而且是床对床的下铺,我们两人一进校就很要好。我们背着黄书包一起去教室、去图书馆、进食堂、打开水、到城墙上散步,基本上每天形影不离。他上大学之前因父亲病故,在沔阳县(今仙桃市)三医院“顶职”做化验员,考大学前一天还在看显微镜。他爱好文学,很小就在当地刊物发表过小诗和“豆腐块”文章,跟许多为了“换皮鞋”考大学的同学不同,他是带着爱好和怀有野心上大学的。他填报的高考志愿里最差的学校是武汉大学,考分也过了重点线,但只录了荆州师专。据说,当年街坊里的人对他母亲说荆州哪来大学时,他母亲还拿着“高等学校录取通知书”跟人吵过一架。他来荆州师专之初情绪低落,后来他说因为知道我比他更冤,才慢慢缓过来。或许这是对他发奋学习的一次刺激。他有些孤傲,高高大大地独行,对学习之外的什么事都不太在意,有些同学对他或有微词。但他不以为然,照例每天背着黄书包“三点一线”。他最喜欢去图书馆,总是拉上我,还借用郭沫若的诗句说我们“挖煤去”。这句话一度成为4791班同学刻苦学习的黑话。在校期间,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大都记不得了,但有两句话,几十年来我一直记得。一句是进校不久,我们在古城墙上散步时他说的:“醒着思想,睡着了做梦。”我觉得这句话很警醒人,把它用隶书端正地写在一个新笔记本的扉页上。另一句是在毕业时他对我说的:“你要坚持学英语啊,今后我的作品和学术成果就指望你翻译到外国去了。”这句话近似玩笑,但透出他的野心一直未泯。的确,在我的印象里,他时刻为自己的爱好和野心准备着。他跟大部分同学只注重听老师讲课、完成考试不同,他会把教科书上涉及的名著找来读,带着问题和想法去跟老师交流甚至争论;由于他好学多思,没有世俗之气,所有任课老师都十分喜欢他;有的老师还时不时邀他去家里吃饭,如果某一天傍晚见他脸红,准是在老师家里喝了两口。除了文学,他特别爱读哲学、美学方面的书,记得有一次他捧着一本泰勒的《艺术哲学》在看,我提醒他大家都在准备文学概论的结业考试,他就跟我交流考试内容,居然不看教材给我串讲了一遍文学概论。他还是当年本校最有名的校园诗人,校报校刊总把他的诗作放在显要位置。

毕业时,他最重要的行李是两纸箱读书抄录卡片和几箱子书。分手之际,他微笑着对我说,他爱荆州师专,这个不起眼、不喧闹的地方,让他安静地读了许多书,还有那么多好老师好同学,还有城墙、九曲桥以及出校门右拐不远的花街的五分钱一杯的牛奶……

毕业后,刘诗伟先是被分配到沔阳师范任教。他虽然怀揣文学创作的梦想,但必须面对本职工作,而他又是干一行就要在这一行里干出名堂的人。在沔师,他教古文和写作两门课,由于功底扎实和用心投入,他的课很受学生欢迎。次年,这个在当地最高学府任教的年轻老师已然名气在外,加之初露写作才华,组织部门拟调他到行政部门培养,他想到为写作找一个观察生活的窗口,选择了县人民法院。到了法院,首先还是搞好本职工作。他一边参与办案,一边系统学习法律知识,不到四年时间,他结合司法实践撰写了近百篇疑难案件分析文章,成为湖北省早期的法学会会员和社会学学会会员。1986年,他发表《试论青少年性犯罪的人格形成》的长篇论文,被收入当年的《中国犯罪学研究年鉴》;他参加了在湖南张家界举办的全国青少年犯罪研讨会,是与会者中最年轻的一个,而且是一个“玩票“的学者。

在法院工作期间,他的文学才情与正义感、责任感结合,写出了许多法制题材的文学作品,有的曾经产生过很大的社会影响。“严打”时,公、检、法联合办案,一些干部贪图办大案立功而弄出冤案。一个生产队干部因屈打成招,承认强奸多名妇女,被“联合”判决死刑缓期执行。后来,法院“走程序”阶段甄别此案,发现有很多疑点,但报到“联合”办公会上,近一年不给改判结果。这显然是草菅人命的违法事件,却又是体制机制造成的“常态”。刘诗伟凭着职业良心,凭着巨大勇气,冒着巨大风险,写出了长篇报告文学《拒绝接受起诉书的被告》,发表于1986年初的《民主与法制》,即刻在全国司法界引起强烈震动,据说海外媒体也转载了此文。来自最高检查机关的意见是:如果刘诗伟的文章内容属实,必须严肃查处;如果捏造事端,必须以正视听。最后,上级法院和检察院迅速组织专案组重新复核此案,终于让这个生产队干部得以平反昭雪,也处理了一批违法办案的人。此外,刘诗伟的报告文学《迟到30年的改判书》、《惊心动魄的黄昏》也曾产生过较大影响,后一篇还获得了湖北省法制文学一等奖。

1987年初,《仙桃市报》拟恢复办报,刘诗伟调到4人筹备小组。报纸正常运行后,他出任政宣科长,负责政宣版和文艺版。这一时期,刘诗伟如鱼得水,除了把报纸版面办得有声有色,接连在《瞭望》杂志、《湖北青年》杂志发表长篇通讯《刘期荣的故事》和《假如没有黄亚军》;之后由于这两人先后当选市政协副主席,有人开玩笑说是刘诗伟写出了两个副主席。刘诗伟的小说、散文、诗歌也更多地发表问世。短篇小说《告别绿巢》在广州《花地》杂志上发表后,获得小说银质奖;散文《种田的祖父》在《散文》杂志上发表后,获得当年的“百花”散文奖。1989年,长篇小说《我不忏悔》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,同年他加入湖北省作家协会。为了推动仙桃的文学事业发展,刘诗伟还破天荒地组织了一场大型文学活动,邀请池莉等著名作家到仙桃做文学讲座,成为仙桃文学界的一大盛事。

1990年末,曾经笑言此生不跟商人握手的刘诗伟突然“下海”从商,供职于香港丝宝集团。消息传出,同学和朋友都很震惊,因为在当年这是很冒风险的。据说,有关心他的领导挽留他,他半开玩笑地说:我的性格不适合做厅级以下的干部,可体制机制又决定我做不了厅级以上的领导,不如投身经济建设的洪流。而当文友们为他惋惜,骂他是叛徒时,他又半开玩笑说:写不出《红楼梦》,当不成鲁迅,就做点实务吧。他的家人更是为他的前途惶恐不安。我作为他的老兄,曾关切地向他询问过,他透漏的实情是:本来有两家省里的单位是要调他的,他正犹豫着,丝宝集团董事长梁亮胜先生跟他只谈了一刻钟就邀他第二天来上班,他太喜欢这种风格了;而这一决定的内因,主要有对体制机制的困惑,也有对自己写作的不满意,有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的愿望,有对未来人生的规划,总之都是为了安顿一颗跳荡的心。他笑笑说:放心,我不会成为流浪汉,而且今后会做回一个真正纯粹的读书人。

从此,他在商海奋斗了二十多年。这二十多年可分两个十多年,前十多年在丝宝集团,后十多年创办问鼎咨询机构。他在丝宝初年,我去他在武汉民众乐园的住地见他,看到过一件满是血迹的白衬衣。他告诉我,这是一次坐火车出差遭遇打劫后留下的。他之所以留下它,是要时刻提醒自己:刘诗伟,你不干出点名堂来,这血就白流了!那时他三十出头,正是血气方刚。下海后,他一点不懂商业,就一边干一边学。大陆的营销管理书很少也很落后,好在有董事长梁先生不时从港台带一些回来。伴随着中国市场经济的起步与发展,他身在市场一线,及时调研,创新开展工作,营销业绩突出,他的做法总是被作为典范拿到全国市场去推广,他越来越受到公司重视,先后任集团董事长秘书、区域首席商务代表、专业公司总监、集团策划总裁、集团队伍建设办公室执行主任。1996年,在宝洁、联合利华等国际大企业的洗发产品席卷中国市场的背景下,刘诗伟主导策划推出了“舒蕾”品牌洗发水,以终端营销策略对抗洋品牌的高举高打,一年之内就让“舒蕾”红遍了整个中国,很快在中国市场的同类产品中实现单品牌销售第一的战绩。随后,又策划推出了“风影”、“美涛”等品牌,进一步占领细分市场。他创立的终端营销策略在国内曾风靡一时。后来,他结合实战经验撰写的《终端宪章》十分畅销,一些大学的营销专业拿它做案例,许多企业都把这本书当做员工培训教材,营销界把刘诗伟尊为“终端营销之父”,知名大学邀请他去作营销讲座,电视台请他去做财经节目的嘉宾。2000年,刘诗伟获得由中国市场学会颁发的首届“营销企划金鼎奖”;2001年,又被媒体评为“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策划人”。

2001年初,丝宝集团的产品在中国市场正处于10年辉煌的顶峰。这时,刘诗伟激流勇退,自立门户,创办了问鼎咨询机构。这又是一个突然的消息,媒体一度有过炒作,刘诗伟的说法是:这不是为了发财,是为了有所发挥。之后的十年,他先后受华润集团、中粮集团、长城电脑、九鑫集团、霸王集团、广东索芙特公司、杭州三超公司、广东名臣公司等50多家大中型企业之邀,担任营销管理顾问,为这些企业提供系统策划案或提供顾问、辅导、培训等形式的咨询服务。他曾得意地说:我是为中国市场经济发展做过贡献的人。

但是,二十余年商海遨游,刘诗伟一直没有放弃文学。他依然每天坚持读名著,应约在《湖北法制报》写散文专栏《诗伟看海》,出版过诗集《小心走过冬天的边境》。八十年代,他曾听从领导意见放弃读研究生;九十年代后期,他能自由支配自己时,考取武汉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,在龙泉明先生门下专心致志攻读了三年。他的床头柜上一直搁着罗素的《西方哲学史》和任继愈主编的《中国哲学史》。他说,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对俗事保持清醒和警惕的状态,让我思考,让我想到一些更本质的东西,让我知道俗世的哪些事情是有意义的、哪些是无趣的、哪些是要不得的;而今,我已泯灭了许多荒谬的念头,但我衣食无忧,内心丰盈。

三年前,刘诗伟抛下每年不菲的收入,在文学市场不景气的背景下,出任《长江丛刊》杂志社社长,这又让人们惊诧不解了一回。我问他:是为了圆文学梦吗?他说:我不知道你指的文学梦是什么样的梦,但我爱文学,又对文学有些看法和期待,我想为它做点自认为好一点的事,为文学,为他人。现在,《长江丛刊》主打文学批评和主抓湖北本土作家培养,刊物的影响越来越大。刘诗伟又在筹办一项文学公益事业,但没做成的事,他不许讲。

关于他个人的文学创作,我提到在网上得知他的长篇小说《南方的秘密》已入选中国作协重点扶持项目,他说这要感谢专家和组织。我请他谈谈自己的创作,他说这个不好乱吹的,网上有些评说,都是善意的表扬,过了一些,但有的又没被重视,总之我的小说思想太重,不好看,我也没有什么名气。他倒建议我去网上查看他近期发表在《文艺报》上的两篇理论文章,或许更像心声。但是他说:我因为关心社会,有时对文学有些悲观,对它的作用已不那么看得急功近利,却很想写一部符合文明的哲学书,不是周国平、余秋雨的那种,也不是于丹的那种,想在学理上有些颠覆性、又更符合人性、更有解决之道,还要大实话一点,但我担心我的能力能否把它抡圆,看吧!